"好歹你在這不是人待的地方,能過點像人的日子。」
牢房沒上鎖,收拾得干干凈凈,角落里的床鋪上放了厚厚的被褥。姜雪寧沒有說錯,這里比清遠伯府的柴房好了不知多少。
清遠伯府在京中算不得名門,襲爵至今一代不如一代,是燕臨口中的破落戶。
府上兩位嫡小姐,長女尤霜已經出嫁,次女尤月心腸狠毒,冤枉姨娘偷人,指使下人虐待庶妹尤芳吟。
重陽賞菊,尤芳吟從柴房逃跑,拼死要去見垂危的母親。兩個粗使婆子逮住她,把她往水里按。
姜雪寧救下了在外人眼中木訥膽小的尤芳吟。
漕運的官員和商人勾結,五五分成,先是惡意壓低價格囤積生絲,然后令人弄翻運送生絲的船只,供求失衡,絲價暴漲。姜雪寧憑著上一世的記憶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尤芳吟,給了她三百五十兩,告訴她:
「再難也要撐下去,至少活出個人樣來才不枉來這世上一回。」
尤芳吟受了鼓舞,開始經商,後來與姜雪寧利用尤月貪財的心理將其逼瘋。
許文益的生絲滯銷,正要賤賣了事,尤芳吟用全部的錢買了他的貨,勸他再等幾天。
十一日后,絲船翻覆的消息剛到京城,謝危就命呂顯大量收購生絲。許文益見無人問津的貨物突然被人整船包下,知道尤芳吟說的是實話。
他見呂顯第一時間就能得到漕運的消息,猜他來頭不小開罪不起,于是賣了半船絲當結交朋友。
呂顯是謝危同科的進士,寒門出身,智計一流。謝母病逝家中,謝危回鄉守孝,呂顯視翰林院其他人為庸俗無能之輩,索性辭官掛印,登門拜訪謝危,知其身世后,甘心為其效命。
這單生意,尤芳吟賺了一千二百兩,許文益賣完絲后,千恩萬謝地要給尤芳吟再添兩千兩,尤芳吟勸了好久,最后收了九百兩。
呂顯發現尤芳吟提前知情,調查過程中漸漸喜歡上了尤芳吟。
為離開清遠伯府,尤芳吟與家有鹽場的任為志假結婚。
長公主沈芷衣自愿和親,姜雪寧哭得睡著了。馬車行到姜府,侍從劍書打起車簾,姜伯游看見謝危撫過姜雪寧的發,生澀而小心地吻了她的眼睫。
姜伯游的臉立時沉了下來,目中有震駭有沉怒,他直直看向謝危,隨后拂袖而去。
姜雪寧離京前,謝危發狠似地拉著她,哀求她不要走。姜雪寧驚慌之下咬了謝危,當晚便乘著府里早已準備好的馬車,出了京城直奔蜀中。
在接下來的兩年里,姜雪寧隱于鹽場,不計代價地拓展生意版圖,暗中聯系上了燕臨。
上一世,燕臨滿門被屠,對姜雪寧生恨。
這一世,姜雪寧策反了周寅之,勇毅侯府一出事她就把提前準備好的錢給了燕臨,供他上下打點。
周寅之是姜府一個下人的兒子。
姜伯游的妻子孟氏不滿小妾婉娘,周家受牽連被一道發往田莊。周寅之長大后負責喂馬,跟學堂里的先生學了字,讀過幾本書。
婉娘離開前一不做二不休,調換了自己和孟氏的女兒,直到臨終才把真相告訴姜伯游。
姜雪寧無人可依,請周寅之護送她回京,作為交換,她會在父親面前替周寅之美言幾句。
姜伯游見周寅之處事妥當有成算,兩年后舉薦他去了興武衛。
二十年前平南王率兵攻入京城時,燕敏帶著兒子薛定非正在宮中與還是皇后的薛太后和沈瑯宴飲。
平南王要將沈氏血脈趕盡殺絕,薛定非被薛太后脅迫著李代桃僵,替沈瑯赴死。
事后,燕敏提出和離,薛太后的弟弟定國公薛遠與燕敏的弟弟勇毅侯燕牧交惡。
二十年后,薛遠命周寅之制造證據誣陷勇毅侯府勾結平南王余黨。
周寅之和上司在燕臨面前演了一場戲,上司唱白臉硬闖燕家軍捉拿「逆賊」,周寅之唱紅臉做和事佬,博取燕臨好感。
回到家,周寅之本想請姜雪寧替她引薦燕臨,被姜雪寧敲打一番后,把薛遠的謀劃告訴了燕臨。
燕臨知道后不愿讓姜雪寧受牽連,于冠禮那日當眾撇清了同姜雪寧的關系。他邀請她,只是希望姜雪寧能見證他加冠成人的那一刻。
勇毅侯府出事,兩年的時間,燕臨見過了沉浮,明晰了世情。
他與表兄謝危相認,呂顯幫忙將燕氏全族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。
隨后,燕臨單槍匹馬離開流放地,既無調令也無圣旨,矯詔殺了薛氏駐守邊地的大將王成,接管了十萬大軍。
此時,平南王再次作亂,皇城危機四伏。沈瑯擔心問罪燕臨會倒逼燕臨謀反,只能順水推舟派謝危督軍,除夕前又派周寅之去犒勞將士。
周寅之此行的真實目的有兩個,一是控制姜雪寧和尤芳吟在蜀中和江南的產業,把他們的人全部以謀逆罪收監后封鎖消息,斷了燕臨的資金,二是給被燕臨從蠻夷之地迎回的沈芷衣送去半枚兵符。
見面時,姜雪寧同周寅之閑聊。周寅之說自己離京前宮里秋茶剛賜下,是自己愛妾幺娘喜歡的滇紅茶。
周寅之走后,直覺不對勁的姜雪寧心念電轉,回過味來。宮里賜茶一般是在十二月初,周寅之從京城到邊地不過十日路程,他拖了這麼多天才到,中間一定去了其它地方。
尤芳吟不知謝危和姜雪寧已經決定軟禁周寅之,與他聊起販茶之情,周寅之知道自己說漏了嘴。
他毫不留情地殺了尤芳吟,趁亂逃出了城。
尤芳吟慘死后,任為志傷心欲絕,呂顯瞧著沒事,終日埋首書房,賬目算錯了好幾筆。
周寅之此行的真實目的有兩個,一是控制姜雪寧和尤芳吟在蜀中和江南的產業,把他們的人全部以謀逆罪收監后封鎖消息,斷了燕臨的資金,二是給被燕臨從蠻夷之地迎回的沈芷衣送去半枚兵符。
見面時,姜雪寧同周寅之閑聊。
周寅之說自己離京前宮里秋茶剛賜下,是自己愛妾幺娘喜歡的滇紅茶。
周寅之走后,直覺不對勁的姜雪寧心念電轉,回過味來。宮里賜茶一般是在十二月初,周寅之從京城到邊地不過十日路程,他拖了這麼多天才到,中間一定去了其它地方。
尤芳吟不知謝危和姜雪寧已經決定軟禁周寅之,與他聊起販茶之情,周寅之知道自己說漏了嘴。
他毫不留情地殺了尤芳吟,趁亂逃出了城。
尤芳吟慘死后,任為志傷心欲絕,呂顯瞧著沒事,終日埋首書房,賬目算錯了好幾筆。
此時,周寅之已經回到京城。早前他盜取了尤芳吟的印信,劫走了她們存放在錢莊的十萬兩白銀,沈瑯知道后大喜,授其九門提督之位,讓他和薛遠各自領兵衛戍京城。
謝危的侍從刀琴命女刺客假扮繡娘,抬著一口裝滿衣裳的箱子敲開了周家的門,劫持了幺娘。
幺娘本是茶農家的女兒,家道中落后被周寅之買回家收為妾室,極受周寅之的寵愛。
刀琴等人將懷孕的幺娘裝在箱子里帶走,留下一封信,允諾周寅之只要肯做內應便不計過往。
周寅之心系幺娘,打開城門后被姜雪寧親手殺死。
死前,周寅之眼底帶淚,竭力向姜雪寧伸出手去,想要張口詢問。
姜雪寧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,扔了劍揚長而去,周寅之至死不知幺娘下落。
京城將破,沈瑯派張遮前去游說,實則是讓他暗中面見沈芷衣,將另一半兵符交給她。
當初,沈芷衣懷了蠻夷的骨肉,因察覺邊地將亂,秘傳消息向沈瑯求救,希望皇兄能搶在戰事起前助她脫困。可是,沈瑯嫌她不潔,只回復了九個字:
「賜白綾一尺,毒酒一盞。」
金鑾殿上,薛氏一族被殺。沈芷衣帶兵而來,不為保護沈瑯,只放低了姿態求謝危留他全尸。
平南王正要坐上龍椅,燕臨抬腳便將其踹倒,一手搶過他緊緊抱著的玉璽,另一只手反持長劍,一劍貫穿平南王的脖頸。
燕臨將玉璽遞給姜雪寧,抬手一指佇立不言的謝危與沈芷衣,讓她選擇下一任皇帝。
姜雪寧相信只要自己嫁給謝危,愛屋及烏的沈芷衣就算再討厭忌憚謝危也必不會出手加害。
于是,姜雪寧抬了沈芷衣的手,將玉璽放進她掌心。謝危見了,放棄爭奪皇位,徑直轉身,拂袖離去。
謝危剛行到長階前,姜雪寧便喚住他,拉著他的手表明心意。
沈瑯雖然駕崩了,可皇室并未瓦解,沈玠還是臨孜王,姜雪寧同父異母的姐姐姜雪蕙也依然是臨孜王側妃。
上一世,姜雪寧嫉恨姜雪蕙比她出色,搶了姜雪蕙的婚事,處心積慮嫁給沈玠后誰也斗不過還賠上了性命。
這一世,當沈芷衣想讓姜雪寧嫁給沈玠時,姜雪寧說自己想念姐姐做的餅餌,沈芷衣記在了心上,派太監把姜雪蕙也接入宮中伴讀。
如此一來,姜雪蕙如愿嫁給了沈玠。
塵埃落定,謝危成了太師,張遮升任刑部尚書,燕臨被封大將軍,遠去邊地,沒再回京城。
沈芷衣暫時臨朝攝政,力排眾議將皇室產業交給姜雪寧打理,讓她想做什麼生意就做什麼生意,得利之后分她兩成。
皇后居住的寧安宮已經空置,地方寬敞明亮適合議事。沈芷衣讓姜雪寧入主寧安宮,免得成日奔波勞累。
姜雪寧識相沒答應,誰知前朝一幫老學究叱罵她僭越,氣得姜雪寧第二天鋪蓋一卷就搬了進去。
婚后,姜雪寧為謝危生下一兒一女。
沈芷衣早產生子,姜雪寧為他取名沈嘉,盼他往后快快樂樂地長大。
嚴禁無授權轉載,違者將面臨法律追究。